默河风雨岸

北极海豹,随便搞搞,佛系抓鱼,缓慢喂饭。长期看球和昭和特摄,欢迎摸豹。

@犽,我对不起鬼鬼,土下座(喂)

上次讨论到的话题!!就当新年一个梗了(喂):


給曼徹斯特聯的新年快樂

 

利物浦坐在地鐵上,一會兒看看眼前人,一會兒看看車門口的人潮洶湧。他的屁股能在這個點安安全全挨著椅子純粹是因為膝蓋前段有個人雷打不動地幫他抵著後面一陣一陣擁擠的餘波,曼徹斯特聯在他眼前面無表情,就像他通常會對他的那樣。利物浦從未弄懂過對方的想法,他甚至覺得他和曼聯也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如果那個平日裏總對大家的話不屑一顧的紅色魔鬼也會對他敞開心扉的話。

曼徹斯特聯注意到他看他的眼神,金色的瞳仁敷衍地在他臉上掃過了一下。

車廂裏‘叮’的一聲響起,正好到站的門開了,一些人從這個沙丁魚罐頭裏逃了出去。可曼聯的身影並沒有挪開離他很遠。

他聽其他球會私下裏講過,其實曼聯同樣會和他們出去喝酒、在國家隊後瘋玩瘋鬧。他廣交朋友,每個人都喜歡他,過後嫌他煩,就如同過去的日子一樣。他們——特別是總憋住不住抱怨的切爾西與自家老哥埃佛,會千叮萬囑地跟在利物浦後來提示這個本來就不應該與之拉近關係的人有多危險,他過去就比每個人加倍多的油嘴滑舌,比每個人加倍多的會在場上場下用各種欲擒故縱的戲碼從其他人身上取得樂子。你並不應該覺得他喜歡你,或者他有特別對你討厭一分。特別當曼徹斯特聯露出那種翹著嘴角的嘲諷微笑,當他開始說些難聽的討厭話的時候,那只是他受一種習慣驅使地那樣做而已,就像我們已經習慣曼聯如此對待我們一樣。他總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堅持或記得什麼的,儘管這樣使他越發不能被其他人接受。

利物浦點點頭,茫茫然地聽著耳機裏的音樂心不在焉。就像他現在在不管過多久都人滿為患的倫敦交通系統上,在不笑的曼聯面前搖頭晃腦跟著歌詞輕哼一樣。曼徹斯特的球會老大球會被後上車的人推著離他越發近了,默西塞德人順便就抬頭盯著對方不轉的眼睛,樂顛顛地帶著一副反正你就算討厭眼下這個情景也無法處置我的表情。如是他們這樣一起罕見地出來是打破了朋友們給他的警告,但本來就是合法成年人的利物浦也不怕對方還能把他交給人販子的不成。

“別亂跑。”剛剛曼徹斯特聯以頗為嚴厲的口吻對他說過。

他從鼻腔深處習慣地哼了哼,表達一個搪塞和敷衍的態度。對方又說如果走丟了就自己坐車去維多利亞找回默西塞德的家去吧,今天不會有員警上班,即便上班也不會願意接一個人口失蹤的案件。

“……倒不如說你是怕麻煩。”

他反比對方平靜。利物浦指的這些朋友各個都比他年長了許多,見識過的多了許多,所以他們才有功夫對他展開關心,默西塞德人當然不可能覺得他們是錯的。不過站在自身的角度上,利物浦其實也只是打心底裏覺得曼徹斯特聯很厲害而已:他在賽場上球風淩厲,滴水不漏的戰術讓他拿到了不少成就,在商業方面更是出類拔萃。無論怎樣於情於理,他這個新生兒球隊都應該向這個傲立在頂級聯賽群雄頂端的男人學習才是。開始自覺思考如何做一個好球會是情理之中和本分所在,而抱著想要一試的心,他終究在對方在聯賽成功取得了一席之地。

建隊以後與曼徹斯特聯隊的第一場比賽在對方的主場以2-2的平局告終。那次在通道裏他們沒來得及講上話,到了裁判一聲哨響結束後,那個生人勿近的曼聯則在滿場球迷的呼聲中帶著一句輕飄飄的“你曾經的’第一次’比這次做得要更好”對他擦肩而過。利物浦正擦汗的手頓了一下,他扭頭轉向曼聯離去的背影時,看到頂上巨大的燈光正好打在對方的肩上,場邊上下的位置都被他的紅色球迷佔領。此處的主人踩著草皮上的彩帶,頭也不回地將比賽的對手甩在腦後。

利物浦似乎覺得這是留給自己的問話,因此需要回復對方以一個明確的回答,可他被獨自留下了。從草皮向四周看去,在新時代還保守著傳統的老特拉福德裏人聲鼎沸,多的是的球迷激烈地揮舞著主隊的旗幟向他表答不滿的聲音,那也是利物浦離開了河邊的新球場後第一次嘗試到其實足球也沒有那麼純粹美妙的滋味。他手足無措地發了一會兒呆直到有人提醒他此刻應該退場才又機械地開始進行清理的動作,同時在肚子裏獨自消化著剛曼聯難得主動拋過來的那句話。他並不會傻兮兮地認為對方沒有別的意思,可惜的是利物浦從不知道什麼叫做以前的日子——不如說他從睜開眼的那一刻就看到的是眾人加倍關切的目光,之後便是一切如常的開始。他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像是他本該想起點什麼的,因為他名義上並不光光是個新成立的球會,放在第一位那個名字“利物浦”代表了他一切的身份,不過所有人都對他說了同一句“你這樣就好”——從新看臺上的球迷,乃至在街道上遇到的同城德比對手的支持者,到遠在倫敦的、各地的豪門們,都寬慰地拍著過他的肩膀,叫他不要想那麼多。

列車的門再度哐當的一聲重重關上,重新開始緩緩地加起速來。

利物浦料想自己的靈魂是睡了很長時間,但他對‘閉眼以後發生的事’沒留下任何概念。俱樂部裏的秘書和工作人員為他準備了一些真的“過去”的資料,只是那也是經過剪輯的版本,他們並不希望他看到會加深他悲傷記憶(特別是關於他們破產重組那一段)印象的部分——儘管實際上利物浦也想不出來什麼。他們說的那些痛苦,歡愉,懷念,像是應該和他有關,同時又統統和他無關。

他有……他有那些,像肥皂泡一樣,他講不出也收不住,但那不代表它們就不存放在那裏。利物浦徒勞得掙扎了一下便蹲下來抱住自己,他以為大家都覺得他恢復記憶比較好一點,從曼聯那裏得到的一個語氣輕飄飄的答案卻像是事實與願望相否。

“確實是和你無關啊。”

他問他難道對自己有什麼特殊的看法,曼聯輕笑了一下,說他只是對利物浦有特殊的看法而已。

“重組過後就沒有利物浦了,再都沒有了,以後也不會有。”

利物浦當時愣了一下——那個笑容難以言喻,使默西塞德的紅軍不確定對方究竟是真意針對他還是對誰,可曼徹斯特人口中偏偏確確實實又喊的是他的名字沒讓他聽錯。他當下的那一瞬間很窩火,同時氣卻不知道從哪里來:那自己是什麼?繼承嗎?他覺得自己堅持走的是以前那支足球隊的老路,他們名字是相似的,背後是同一群人的信念支持,那個絕望的利物浦在消失後又像每個happyend的故事中安排的似的重獲新生了不好嗎?當然這份堅持很容易地就這樣被曼聯抹掉、否認了。“如果你就這樣可以代替他,豈不是說明利物浦對我來說其實也沒有很重要嗎?”過去那個與他是紅色德比對手的人不顧大家的反對對眼前的利物浦講出了這句話,這可能是他成立三四年來度過地最漫長的一個夜晚。

“你很瞭解我嗎?”

他們本來只是想在國家隊比賽結束後隨便聊聊。今天他們贏下三分,明天眾人就要各奔東西地回家準備對付下一輪聯賽的訓練。球會們照舊是在討論一波關於積分榜的占位,結果漸漸地話題不知怎麼就轉到了往昔歲月上。

“是的,我是。”

“你覺得你有資格沾著他光嗎?”他譏笑他的濫竽充數,“也許現在只有我還記得他是什麼樣子……等等,埃佛頓,你這樣出來護著他的話,我真不知道是對誰不公平了。”

認輸而平心靜氣下來的利物浦閉嘴瞧著身旁、反倒是向來對自己很有耐心的埃佛頓神色已經接近失控的邊緣,曼聯則挑起眉毛更有意地挑釁起來:“你明知道……”

曼徹斯特人剛開口就被對方打斷。利物浦被自己的兄弟拽在後頭,因而看不見埃佛頓臉上的表情,只聽見太妃糖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大廳裏響起:“無知的明明是你,你這樣輕描淡寫是因為從來不知道失去家人的感覺……”

“我不知道!?你只是想要一個弟弟,但你覺得以前那個利物浦只是你的弟弟嗎?”

“我覺得利物浦是就是,行不行?我以為我們達成過共識?”藍色的那位把他拉到身前來,固執地展示給周圍圍觀的每一個人看,同樣是在強調地給完全不吃這一套的曼聯聽:“我說過我們兩個少了誰都不可以,默西塞德人民需要紅藍兩色。不過既然你總是喜歡看大家不愉快的樣子,那為什麼你不收回剛剛那番話並主動離開這裏,我真想不到連作為利物浦兄弟的我對這件事都不再有異議了你還能多說那麼多廢話。”

“是是,埃佛頓,你可真驚人,我相信以前利物浦一定沒聽過你講這麼感人的話,害得我還以為大家都信奉憋到最後打死都不說的。”曼聯一樣被對方氣得嘖嘖地搖搖頭道,“所以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給自己洗腦上,對我來說一個過去的朋友是總不會再回來的了……這百多年來我們都是一樣過來的不是嗎?只不過你過不去這個坎罷了。”說到這他的眼神暗淡了會兒,“我可憐你,埃佛頓,你永遠不敢面對……”

“……你才是那個對他離開最後悔的,我一直都和他在一起直到最後。在我看來,你沒有比我好很多。”

埃佛頓沉默結束後開了口,沒等曼徹斯特人把東西丟到他臉上便帶著利物浦回到屬於他們的房間。身為主角的球會反倒沒有像兩人那般過於激動,當自家老哥正忙於應付聽說這段爭執後上門問訊的老大亞瑟時他只是攤在床上無奈地盯著天花板,而他埃佛頓面對他的詢問也只是在一味地搪塞和閃爍其詞。

 

“其實也猜到會吵,畢竟不會每個都像在家那樣維護我。”

利物浦想到在集訓中的不快時,左顧右盼的眼睛底下不爭氣地亦有想法冒出來。幾公分前的曼徹斯特聯雷打不動地盯著手機漆黑的螢幕做徒勞無功地心靈感應,在他看來那人似乎有一刻現出了不安和憔悴,並突然顯得沒那麼高、也沒那麼強壯。講到底,他今天會跟曼徹斯特聯先生出來究其原因是由於他們前一天的年終會議在倫敦舉行。幾個俱樂部難得在一年中最末尾的兩天裏不需要安排什麼其他事,於是來自北方的人們便不謀而合地選擇留在這裏看十二點的煙花。有伴的人當然趁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各有各的打算,餘下之前給人留下不好印象的曼聯迫於外界壓力,要強行在小朋友面前展現有道歉誠意和友好的一面——雖然如此,其實就是他在前面走,利物浦不得不在後面緊緊跟著。兩人漫無目的地在新年前的街頭亂逛了一大圈才差不多湊到眾人在西敏寺旁約好的時間點,疲倦的金髮默西塞德人上車後眼尖地看到空位便一屁股坐了下來,畢竟紅魔心情壞腿又很長,他隔著七八十個手挽手的人經常逮不到對方。

列車運行的輕微晃動加上要不停瞪著眼前這個傢伙的酸脹使利物浦差點想對等下晚上的活動打退堂鼓,不過同樣就是在這打哈欠的間隙他被同伴從無數在開啟的車門口無序晃動的人中間硬生生拖了下來。還沒等利物浦兇惡地抱怨上一句‘這真的很過分’,這個一上車就喊又悶又熱的小孩便及時地感受到了外界的寒冷。

“等等。”“——哈嚏?”

奶娃的曼徹斯特聯先生只得無可奈何地把堵路的人拽到一旁,摘下脖子上的圍巾結結實實地給對方系好。

“真不敢相信,圍巾那麼顯眼地一個東西你還能搞不見?要是你一個人出門是不是還能自己吧自己丟了?”

曼聯難以相信有一天他會反過來把圍巾給對方,可是他面上是在到處張望著約定的同伴們的位置,一面覺得新的利物浦並不會很好的照顧好自己。因此他還聽漏了利物浦小聲對他說的謝謝,然後來不及準備鐘響後示意的煙花表演的開始。

他們可能來的有點遲了,但即使在後層要不了一會兒也會被人群包裹地嚴嚴實實。紅魔不斷地拉著默西塞德人往後退避免著踩踏的危險,最終在一堵牆邊站定。頭上的計時版播報完最後幾遍小心腳下,利物浦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們以前經常來嗎?”

遠遠有信號彈一樣的火焰騰空升起,曼徹斯特聯說其實不是,換來對方拖長地嗯了一聲。

“我只是覺得能安安心心過完一年挺好的,”過了一會兒默西塞德人又裝作漫不經心地補上一句,“特別是跟這麼多人在一起。”

“快兩個世紀前可能我才會這麼想。”

曼徹斯特聯斜眼,略帶輕視地瞧了瞧身邊利物浦臉上掩抑不住的興奮,好像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如此景象——可能也的確是,畢竟那座球場袖箭以後的上座率自然是不能和歷史上最高潮相比,甚至比不上他當年瀕臨危機的時候——意識到再次忍不住任回憶陷在往昔裏的紅魔曼聯猛然間啞然,他只能強迫自己快些清醒過來。年輕的那個利物浦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此刻正嘟嘟囔囔在嘴上說“別看你比我大,時間彈指一揮,說不定我很快就趕上你了。”

爆炸的音浪過來幾秒才傳到他們耳朵裏,取而代之的是身邊愈顯熱烈的歡呼聲。

他在眾人的歡呼中還想著要反駁,發現原本左邊空出的位置裏卻多了一個身影。

前一個利物浦早就細緻盎然地沖到稍前的位置上去看在夜空中綻放的花朵了,後一個利物浦則留在原地不動:他看起來到底比繼任的新人更高大些,氣色紅潤的臉上泛著自信的笑容,穿著一身深色的加厚絨衣肩並肩地跟曼徹斯特人站在一起。紅魔忽然一驚繼而露出的訝異表情讓他禁不住抿嘴一樂,之後又故意用帶著些許埋怨的眼神示意了他們面前的他的繼任者。

“其實你沒必要對人家那麼刻薄的,他又不是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像是利物浦真正會說的話,“好歹是代替我的人啊,那些同事幫我挑的同事們會那麼隨便嗎。”

“蛤?正因為如此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該和利物浦人關係好吧,你和你哥算是因為後來搞熟悉了的特例。”曼聯的目光游離過去,眼前不斷蹦起的光斑晃得他眼皮抽筋,只有左肩下熟悉的氣息才能叫他好受一點。

“再說了,你不會讓我一把年紀了去搞社交吧,死了都不放過我?”

他只是隨口滿講講,結果胸口上立刻挨了利物浦根本感受不到力量的一拳:“說什麼‘死了都不放過’還以老賣老,多久沒見了你敢再噁心地更過分點嗎!”

“就是因為大人您不在了所以我才沒人管著誤入歧途吧!”

曼徹斯特聯見狀下意識地想去撈對方的手,不想撲了個空,“天天面對曼城那小子的臉真的會未老先衰……”

利物浦表情就是‘我聽你在瞎扯’:“連阿森納都沒這麼講過!你就不要因為自己憤世嫉俗在別人背後添油加醋和搞傲慢與偏見了行嗎,你這樣要是代表三喵出去打比賽多不好。”

“這樣清楚後果的話當初你就不要離開我啊”——本來曼聯是想這麼說的,但是終究是動手摸了摸鼻樑尷尬地開不了這個口。他扭回頭來看利物浦碧綠的眼睛裏還是堅定的神情,於是敷衍地說反正出去打比賽也都還是老樣子,只有以前的對方才期待經常出國去打比賽(而且他那些杯子可不是白拿的)。聽人這麼一講頗有點小驕傲的默西塞德人甩了甩他那滿頭金毛,謙虛道現在大家都不差了,本來我還以為我不在亞瑟要擔心一下收視率的問題,不過看來……

打斷他的是曼聯很沒有公德心地隨地唾了一口,他才不想好容易見面卻只是和對方閒扯些還關於其他人的無油鹽的問題。他的不屑仿佛被都被心如明鏡似得利物浦讀了出來,便換上認真而緩慢的語氣再次開口喊曼徹斯特人的名字。“曼聯,我活著的時候什麼都有過了,成績、擁護、眾人期待的目光……”他特別瞧了他一眼,“而且還收到過來自我最特別對手的愛,所以這我覺得就足夠了,雖然關於破產遺憾是很遺憾的。”

新年前幾分的煙花在兩人面前一個個點亮,又立刻在它們後續煙花的掩映依次下暗下去,絕不獨佔舞臺多一秒鐘。“你想說你從來都沒有獨行,算是很好的完成了你的諾言。但是我想你少考慮到一點,”在下半句開口前猶豫的曼徹斯特人隱隱約約看起來需要更多的勇氣,吸了一口氣小聲地對對方斥責道,“那你怎麼會想讓我這樣?我還以為對我有同樣的承諾。”他不在乎他的臺詞聽起來是否過於沮喪或者好像哪段電影到戲劇化高潮時的樣子,這只是急切要求一個說法的舉動罷了。

利物浦笑得很困惑:“你怎麼會一個人,你不是還有曼城嗎?”雖然這句話剛一發聲他就立刻看到曼徹斯特人的憤怒,只得態度放緩和起來。

“或許我僅僅是沒有到達百分百的優秀,無論是在運氣角度還是在經濟上。”默西塞德人聳了聳肩,“不過就像我說的:你是一個偉大的俱樂部,我也是一個偉大的俱樂部,我們糾纏已久。在這過程中,我們都得到這麼多了,那生活總會有些不盡人意的地方。”

紅魔曼聯不想接話,他覺得自己沒那麼容易就此就被安慰了——所以利物浦就此就裝作去拐上他的胳膊,在煙花化作繁星如雨下的時候生氣的男人仿佛覺得有水滴在自己手背上。他去看頭頂上方隱隱亮著的鐘,快到十二點了,利物浦的聲音摻雜在愈演愈烈的嘈雜中。“可能你還是更好的,可能這次還是我輸了。但下次我們會不分出勝負的,我相信。”對方一臉神色坦然,他不是特地出來看煙花,唯一要做的是來看看曼聯而已。利物浦盯著他的專注在周遭興奮的人群裏像個幻影,而他確實是了:他在催促他抓緊機會告別,可這件事紅魔其實一直在做著。

曼聯漲紅著臉扭頭去,就好像要告白似得,他相信利物浦可以讀出他心底的心聲:其實球會們是不存在‘下一次’的,如果有的話,他則希望能迅速開始。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利物浦果斷換上滿面狡猾:

“可是我有他,”他指指遠處那個身影,“他可不僅僅是我的替補而已……他才是最黃金的那一個,因為他就是我。”

“利物浦是什麼樣的?利物浦是無論到何時都不會放棄機會的隊伍,於是他回來了,他回來繼續挑戰你們了。”

“不……”

他瞠目結舌,明明若是面對埃佛頓他還有很多話可講,現在他發現那些話說給利物浦可並不合適。利物浦想讓他幫著看著那個新生的俱樂部,嘴上則喊著他的名字。

“他會像他一樣——像我一樣。曼聯,所以再讓我活一次吧。”

這不是懇求。默西塞德人看起來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不甘心的地方,反倒是充滿了躍躍欲試,像是確實他將親力親為一樣——這正是紅魔實際所希望的。又一朵煙花在他們面前凋謝,在下一波燃燒綻放前,小小的空間陷入了短暫的安靜裏。他不情不願地以“嗯”作為答應,趁機抱怨照顧小孩是件很麻煩的事。利物浦道“你以前還不是很麻煩”,接著拉拉他手,繼續去期待最後最盛大一場的表演。

我變老了,我同樣越變越老了。曼徹斯特聯想對很久前同對方曾互相說過的一次喜歡重新做出回應,他的默西塞德男孩卻以一種不大不小的聲音哼起了歌。河中央放出的紅紅綠綠的顏色在每個人的眼前跳過,對方還在旁若無人地哼哼著,恰恰好讓曼聯聽到是那一首:他唯唯一次有機會架著車而利物浦坐在左邊的時候,後面還有同國家隊的隊友們——切爾西曼城之流在鬧騰,他強撐著厚臉皮把答錄機打開,裏面正放的就是那首。他對這歌談不上喜歡或是有多討厭,只是總是會不斷在回想起月光滑過和一排排燈光下與對方共處地這段時光,他們當下共同的感覺,與共同吹過的風。

這首歌並不是很長,當利物浦哼哼完畢之後,舊的一年正好還剩下三十秒。對方平靜地任由漸漸開始倒數的人群將兩人擠開,任由他伸手去撈了個空。利物浦的臉擠在人群堆裏越來越遠,站在原地的曼聯露出的懊惱換來的是最後一刻最後一個寬慰的笑容,他的影子在閃閃發光中的螢光棒和手機快門中即将消失不見。接著是先前跑到前面的那個傻瓜鼓足勇氣沖回來擁抱並大喊的一聲“新年快樂!”

“下輪兩月的比賽我不會輸的!但是之後你可以來我家。”

他好像又找回了其他失散的夥伴,曼聯感覺自己從沒有被這樣抱緊過。四周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帶著對未來的期待。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一端,而不是离开的那边:年輕的利物浦在今年的最後一秒鐘依舊想同他做好夥伴,紅魔也只能如此。

 

“新年快樂,利物浦。”

他摸了摸那顆再熟悉不過的金色腦袋,低聲,並溫柔地這樣說。

 

那條河從我們窗下蜿蜒過,爾後亦會流淌下去。


—鬼鬼:這樣不好,這樣不行—

 

本文主旨是:鬼鬼老牛吃嫩草(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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