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犽，夏令营开始了！（
現在想想，真是幸虧他需要踢比賽，不守在電視機前、切換來切換去，一個螢幕開三個分屏地看完整晚的球。
按道理來說，英超球會常常莫名其妙地比其他聯賽多出很多工作安排來。不過到了五月的第三個星期週末他們必須要和其餘的大聯賽一起結束，以至於在十二月到一月的快車結束後，本來以為可以就此安詳的球會們到了三十五六輪不得不再次快馬加鞭地趕完死線，懷疑自己到底忙了什麼是很正常的事……吧。
利物浦覺得有這種想法的俱樂部那可真是太放縱了，哪怕是早早定下了冠軍席位。
“畢竟本來想靠的是你和曼聯決一死戰嘛，不過下一場還是憑藉曼聯敗給萊斯特城了。只能說成也是鄰居，敗也是鄰居。”阿森納在最後一輪聯賽結束前和他調侃，大誇紅色的曼徹斯特人這賽季很是為大家著想，不僅當上英超亞軍，還送了不少寶貴的積分給每一個在積分榜上竭力掙扎的傢伙，希望在座的諸位有時間都向他學習一下。
“不要當那種軍備競賽級別的無情殺客啊。”倫敦槍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那邊去年競爭最激烈的默西塞德人立刻臉綠了下來。按照常態來言曼徹斯特城金口玉言不會隨意發表看法，那麼會被在場針對的唯有利物浦一個。當然，一聽到這些便會自認自己不算幸運的默西塞德紅軍大倒了一回苦水，小聲抱怨道：“我本賽季是所謂聖誕冠軍啦，和上賽季不一樣……”
“說到底，天知道為什麼要設定聖誕冠軍這一項啊！”利物浦尤其迷惑，“得到聖誕冠軍既不會拿獎金，同樣不頒發獎盃，只是聽上去很完美嘛。”
在賽季開始時，論他的成績，他是不會想到賽季末需要爭搶歐冠席位的；到了賽季過了一大半，他更想不到還能有機會搶一下第三四。同行如狼似虎，單純靠耶誕節給予的些許安慰幾乎無濟於事——利物浦寧願把賽程中的低迷換成三十八輪完畢的幸運一下。
阿森納勸他謹言慎行。
“這可是你說的，小心亂講話天打雷劈啊。”兵工廠無法當面鄙視他，在螢幕裡挖苦幾句沒問題，“你打西布朗結束後沒覺得自己收到了上天的眷顧？”
利物浦乾笑了幾聲，春天的英格蘭雨過天不晴，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花香混在一起的濃郁氣息。即使整座城市被糟糕的天氣困在家裡，然而掩蓋不住的生機依然在宣告，久違的夏季將再次降臨了。上周日下午，他完全像夢游般體會了一把人生贏家的滋味，以至於任何一位看完比賽的觀眾都回不過神來。
在九十五分鐘，球隊裡的十一個成員都不會放棄最後一個可以拉大比分的機會。角球開出來之前雙方的球員都在跑動、挪出一些空間，接著球向利物浦隊員中最高的那位發來。那一刻利物浦的守門員可來不及回想在往日的訓練中門將需不需要對付自己親自頭球的情況，當他躍起時恰好沒有人防守他，球直奔後門柱的方向飛去，客隊名字後的數字由一變成了二。
“這可是讓人咋舌的一次精彩進攻！”
他們相互撞拳、擁抱，可惜客場看臺沒有遠道而來支持者感受現場的震撼。巴西門將戴著手套的雙手指天，以告慰未來得及告別的父親的在天之靈。今年對於球員來講，大家不會比去年容易多少。在疫情危機尚未退卻的當前，大洲與大洲乃至國與國間的距離成為了實質上的鴻溝。球會必須真的如同家庭般連接在一起，否則他們都會比往日更加孤立無援。
默西塞德人善於創造奇跡，並同時製造混亂。至少在利物浦傷兵滿營不得不推出的小將們的支持下，他們成功把英超積分榜前三到前六的區域攪成了一鍋粥。
“你說，如果足總杯決賽前給切爾西和萊斯特城足總杯冠軍跟歐冠資格二選一的權力，你猜萊斯特城還是會選足總杯冠軍嘛？切爾西還是會選歐冠資格嘛？”
倫敦的天變得不如西北部的河口厲害：在同一周內，趕著搶椅子的兩隻球會在斯坦福橋連踢了兩場，取得了不一樣的結果。切爾西基本上是可以高枕無憂，儘管不能保證車子心裡沒回味著無力回天的足總杯獎盃。
“他還有歐冠呢！切爾西難道是那種會特別悔恨一賽季過後顆粒無收的俱樂部嗎？”
“我不敢猜結局。”利物浦回答，這次他的教練組終於注意到他還呆在賓館的角落裡沉迷手機，向他示意他們應該踏上本賽季最後一次去安菲爾德的路了。“無論如何除了曼徹斯特人，能參加下賽季歐冠的只有兩個，我們總不可能把其他聯賽的席位搶過來吧。”利物浦朝自家工作人員微笑地點了點頭，跟隨他們前往停車場。
“所以就讓今天確定誰有那個命好了。”
遠遠的阿森納嘖了一下，道他是久違的沒機會打入歐戰資格。利物浦安撫了他朋友幾句“你看白鹿巷裡抗議老闆的比在酋長球場門口的多多了”……槍手更嫌棄地表示他無論如何都不想拿自己和隔壁比，方才終止了利物浦地話越說越奇怪。
“好了，鬼知道你的頭球會不會造成蝴蝶效應，你給了兩個藍色的笨蛋更大的壓力。”
阿森納道，距離利物浦兩百英里開外的球賽也到了需要進場的階段，他不太有更多時間和對方聊。
利物浦想了想，“是啊，如果沒有阿利松的進球，我們對水晶宮就會變成一場不拿下不行的比賽。”默西塞德人舉了一個他本場比賽或許不會用到的戰略，“比方說前幾個賽季我就遇到過全軍大舉壓上、卻因為後防空檔太大而丟球的情況。”他搖搖頭，“畢竟在我沒有范戴克、馬蒂普和戈麥斯之後，後方沒有保障，我們的邊後衛在沒有足夠保護的情況下要一直壓得靠上，這樣一來萊斯特對熱刺的安排肯定會踢得更保守一點。”
“我對水晶宮有心理陰影……”同樣是在賽季末那種。
“你省省吧，這賽季人家沒對你有陰影還差不多。”阿森納無情地打破了，提到熱刺有機會趁亂佔便宜讓阿森納極其不爽，但想想那傢伙大抵下賽季也要留守倫敦，沉重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不是只有一個航空公司附贈球會在忍饑挨餓呵呵。”
倫敦槍手期待地搓了搓手，決定這場比賽打完，對著自家陽臺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xx下課的”動靜多泡一壺茶。
切爾西在教練席位上頗為緊張地搓著手。
如果他能起來走，他肯定已經把維拉公園球場的草皮踩平了，然後再徒步回斯坦福橋。可是他不能表現得那麼緊張，哪怕是他小臉已經被夾風帶雨的天氣逼得煞白。至少今天是唯一一次球隊們會把假裝歡呼的音訊關掉，不讓人面對空空蕩蕩的球場卻充滿人聲的一次。切爾西很遺憾本賽季沒有機會請自家球迷進入主場，至少他還能在占下風的時候感受到一絲愛的鼓勵。
隊員們在綠茵場上飛奔著，他忍不住去瞄手機上場外的情況。剛開場時切爾西想他至少領先萊斯特城一分還好，對方就算踢平也很難和他拼淨勝球，直到萊斯特城那場因為熱刺在禁區裡犯規，踢進一個點球。
藍師的球員進行了幾次射門，儘管無一建樹，好歹比賽仍舊很長。他想了想掉到第四需要多踢一場歐冠附加賽好像沒問題，進入本賽季歐冠決賽的球隊總不能說連歐冠的邊邊都摸不到。
切爾西的篤定沒維持的了十分鐘，安菲爾德便傳來了壞消息。
倫敦大個子略微皺了皺眉，想利物浦你進球得真不是時候，然而強迫利物浦這場不進球不現實。他煩躁地關掉手機螢幕，要不指望熱刺再進一個，要不將主動權把握在自己腳下。
熱刺，我金靴是不會要了，如果你讓凱恩多進一個球，我30號比賽之前會忽悠曼城多給你漲漲錢。切爾西閉眼祈禱著。
大概是有福氣摸到大耳朵杯邊邊的傢伙說話真的非常靈驗，在上半場結束哨聲響起之前，他的同城死敵認真扳回來一個。切爾西抑制不住的微笑在臉上蔓延，還沒等他對著零比零的比分卻笑得牙不見眼，藍色隊伍得門前引起了一陣騷亂。
沒關係！從座椅上騰地跳起來的西倫敦人握緊了拳頭，心如刀割在滴血，表面上則在安慰自己：還有兩個淨勝球啦，兩個淨勝球很難追平的……
中場休息，他簡單地對大家叮囑了幾句，大概因為心太不在焉他除了“要全力找回主動權！”以外也沒有好說的。教練們叮囑了幾句場上的注意事項，他覺得再補充便是徒增緊張，便安心當個吉祥物和隊友們站一起，在重新上場前給予他們擊掌和鼓勵。
切爾西不免很心虛：還好在比賽時必須帶著口罩，沒人看得出來他有多心神不寧。按照他對他們的瞭解，那群“裝作不在群裡”的俱樂部們絕對都在暗中觀察排名的走勢。
好，只要專心眼前的比賽便能活下來。隨著隊員們再次在場上織起鋒線，切爾西暗暗示意自己必須平心靜氣。可惜顯然他潛意識裡的心還不夠誠懇，指望別人的球隊大抵都會遭報應，第五十二分鐘萊斯特城本場第二次抓住了點球的機會。
“熱刺，你在做什麼啊。”切爾西很痛心疾首，“你到底是在打架還是踢球啊！”儘管他在同一時間以同樣的點球二比零落後，但他決意要把無緣下賽季歐冠的主要原因怪罪到熱刺的頭上。即使托特納姆熱刺在名義上是阿森納天生的敵人，切爾西和對方完全不在同一個區域生活，但他一直以來與白百合的關係水深火熱——畢竟像熱刺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招倫敦城裡的誰喜歡呢？就算他平常確實什麼都沒幹。
果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藍色球隊憤慨地錘著大腿，站起身來進行熱身活動，大步流星地一步步朝阿斯頓維拉走來。
他終於決定為將來背水一戰，他的對手看到他這樣倒並不懼怕，帶著挑釁地味道過來同切爾西搶球。裁判看到他們兩人火氣四起，第無數次吹響了提醒的哨子。
如果熱刺和萊斯特城知道切爾西的執念，他們兩個會覺得莫名其妙。除非切爾西在二十分鐘內有能力將比分扳平，否則那傢伙豈不是心裡還在三心二意地希望熱刺和萊斯特城地比賽能夠給他一個好結果。對於主場作戰的萊斯特城而言，在不小心烏龍使倫敦球會再度與自己平手後他也不再想賽前的足總杯還是歐冠資格的事了。狐狸哪裡能受得了這個氣，糟糕的是即便他再張牙舞爪，好像機運之神都不站在屬於他的那一方。
切爾西淚流滿面，儘管他丟掉了和維拉的三分隨著貝爾梅開二度，熱刺以四比二的比分鎖定了結局，切爾西穩住了歐冠席位。
爭四沒有那麼難嘛！幸虧他把阿紮爾賣給了馬德里土大款，擠走了貝爾的位置，威爾士人回歸了英超……陰差陽錯一圈下來拯救了他，謝謝阿紮爾！切爾西簡直被感動得不行，果然命運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曼聯還又好氣又好笑，想你這是憑的哪門子自己的努力啊！
結果五月的最後一個週末過後，他之前趕著悲春傷秋沒來得及多嘲笑切爾西，現在更沒有機會了。
曼聯大歎氣，也就是在他差不多將要去國家隊基地報導時，他和曼城湊到了一起。
週六周日因為歐冠在倫敦陪人折騰了兩天——紅色的曼徹斯特人在超市買東西時打了一個大哈欠，抬眼發現他的好鄰居在隔壁貨架邊。
這年頭失敗者都親自出來買東西嗎，曼徹斯特聯丟了一罐定型噴霧在籃子裡，對那邊披著普通深藍色外套上街的曼徹斯特城點了點頭示意。
“請你喝杯咖啡？”曼徹斯特城的心情似乎沒那麼差，願意和他搭話。
曼聯看了看手錶，天色還早，他才不會像某些入隊積極份子一樣從聯賽結束的第一天變開始開開心心地和所有人打電話約好了在卡林頓的活動——利物浦是如何拿到第三的位置比奪冠還開心的！
相比之下，褐色頭髮、藍色眼睛的曼徹斯特城真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儘管亦有可能是他還沒從時差的變化中反應過來。
“去葡萄牙才一個小時啊……”
紅魔嘟囔道，曼城沒聽清，一臉茫然地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曼徹斯特紅色地那位最終一定不好意思讓對方請客，在超市隔壁點了一杯退水腫的冰美式給頂著一雙黑眼圈的曼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運氣不好，兄弟。”
曼城很給他面子地木然點了點頭：“我下次還會努力的。”
“下次不要用那麼奇怪的陣容了。”
曼城看起來因為這句話有點受傷，呆滯了很久，過了一會兒再次感慨：“歐洲戰場傷還是遇到同聯賽的球會最可怕。”
“……”曼徹斯特聯很少見到一個如此示弱的聯賽冠軍，至少他在遇到曼城之前見到的上一個球會還是在電視牆前大喊“切爾西屌炸天——！！”的利物浦，曼城前一回在歐戰被同聯賽的傢伙揍掉鏈還是他幹的。
“在場上遇到傷病才是你失利的主要原因啦。”
曼聯自己在那邊幫曼城找理由，可大概歐冠之夜真的是本賽季長期遠距離連線的大家難得群聚的一次，他印象太深，現在滿腦子浮現的是某個在2018年夏天爆炸大哭的默西塞德人一本正經地回過頭來分析點球大戰究竟應該怎麼踢。
他再講在場每個人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來了。
但是那傢伙的點球運又不是次次都有效，談不上經驗可言。除非利物浦覺得自己跪在聯賽杯上、點球不敵曼城那次臉不算痛，或者在歐聯杯被塞維利亞揍得不漲經驗，不然他真的應該放過一個本來便沒精神一天的曼聯。
他真的不應該去，他並不圖切爾西回來請他吃飯。熱鬧終究都是倫敦的，和他們憂傷的曼徹斯特有什麼關係呢？
幸好曼徹斯特並沒有海，內河的河溝裡沉寂的河水被天橋上呼嘯而過的列車震動，幾隻蜜蜂圍著路邊草叢開出的野花嗡嗡地轉著圈。兩個曼徹斯特人相顧無言地霸佔吧台、發呆，想自己得勢不得分的歐冠，還有個想自己稀裡糊塗的聯賽排名。下賽季一定不這樣了……而下賽季會如何，哪個俱樂部都不敢打包票。
曼城決定和他一前一後抵達訓練基地，城裡的一對冤家只僅僅是分開兩個小時的時間，藍月亮突然仿佛是回憶起什麼似的撈住了曼聯，好像撈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力氣真大……
紅魔在心裡吐槽，因為眼看著對面那個傢伙的表情儼然重新變成了往日那個要命較真的曼徹斯特城、他最煩的那種類型，被拖了一個趔趄的人有資格抱怨三分。曼城對他的不耐煩置若罔聞，“阿森納去了嗎？”他只想問他，不過以曼聯皺起的眉頭曼城顯然問了個白癡問題。
他倒是沒和利物浦一起喜極而泣……能這麼說嗎！曼聯對自己搖了搖頭，對別人點了點頭。“你覺得我去的哪裡？”紅魔反問他，“他倒是沒打開自家大門歡迎我們……已經很好了。”
“唉哥們，道阻且長唷。”
曼徹斯特城真像個擔驚受怕的小學生，並且還不是一兩賽季了。曼徹斯特聯訕訕地笑起來，準備腳底抹油開溜。這也意味他在這次英格蘭夏令營中有好瓜可吃——而不是僅對著笑得像兩朵花似的切爾西和利物浦。
夏天的下午，逐漸升高的氣溫帶動著空氣中的水分，一個太陽明晃晃地正掛在空中，紅魔已經頭疼了起來。
好像人人都算有所得：在歐洲杯開始前，英超在二字頭年代便如此畫上了一個圓滿（嗎？）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