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河风雨岸

北极海豹,随便搞搞,佛系抓鱼,缓慢喂饭。长期看球和昭和特摄,欢迎摸豹。

⑤(不是)摩市日常

没啥好看的,自己写完自己都不看(


周一的下午,完成了举办赛事任务的加泰罗尼亚赛道空空荡荡。铁丝网外被风刮来的毛絮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柏油路上滚动着漂过,再不比周末的热闹。蓝蓝的天空下,再热心的观众站在山坡上眺望都看不到一辆赛车的影子。还留在维修区的车队将门口的卷帘门拉了下来,自顾自地在小房间里收拾好最后一点东西,打包运回总部,等着月底的摩纳哥大奖赛。

“梆梆梆。”

“喂。”

铁皮被敲得哗啦哗啦响,鬼知道是哪个家伙大早上的搞出动静来。当英国劲旅满不耐烦地拉起卷帘地一角时,首先出现的显然是两条红色的小短腿,然后是法拉利那张无精打采的脸。

“回去忙吗,不忙跟我回意大利?”假如是这个直来直去的意大利人问他,那么意思一定是这件事没给你考虑的余地,反正你去我家也是打字机,和在不在家没两样。不过迈凯伦还奇怪这人眼皮子底下的青色是怎么回事,昨天他家一号车手没机会上领奖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明明他们最好也收获了一个第四,不应该辗转反则到睡不好的地步。哦话讲回来了法拉利昨晚也没找他干任何偷鸡摸狗的事,这人夜半见鬼和迈凯伦一点关系都没有。

“干嘛,滚远点。”

迈凯伦对他的邀请早几十年就过了会激动的时间,面无表情地与正常视角向下十几厘米的人对峙。还好法拉利对他同样懒得死缠烂打,仅仅是瞪着一双仿佛还欠他几个亿的大眼睛等着他乖乖出门,然而法拉利的老对手可没有那么好骗。

“不和你出门,我还有其他事可做吧?”

“哦,那当我没问你,以后想起来不要后悔。”

法拉利听了他的回答眼睛猝然眯了起来,移开了脚尖准备走远。迈凯伦正觉得这事告一段落,扭过头来也打算溜回维修间更深处谁叫都不出门,谁知一道红色的旋风以比赛道过弯还快的反应速度席卷着杀了回来、猛然将他攫走了。

草他被这样拽一下差点被法拉利摇断饱经挫折的脖子,那位正像蚂蚁撼动大山一样抱着他的胳膊一步步坚定地向停车场走去,不管这个姿势有多别扭。迈凯伦已经来不及思考刚才他们一两分钟内的你来我往有没有路人,包括正日常勤勤恳恳工资的自家人、和在一个凉爽早晨不幸路过修罗场的别家人。他倒是认为红色车队的员工早习惯了面对头顶上老板的种种恶行,尽管说‘毕竟别人都搞不懂法拉利全队是怎么想的’很对不起签了合同驾驶红色赛车的车手,这两位中的一位还是他去年亲手卖到马拉内罗去的——唉换个角度来看真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法拉利随便找了辆看上去是平民车的东西,把他丢上了右座。迈凯伦根本没听说过法拉利的绑架计划上还有这一步,他是今天几点租的车?

还没等他思考清楚其中道理,迈凯伦便瞧见法拉利耷着他那个满头卷毛的脑袋凑过来,越过他的胸口,深色的头发蹭到他脸颊和鼻尖。

”你又做什么!“

旁边那位同行搞赛车的手平时也算承担千斤千两的手,眼下架在迈凯伦身侧一边一只、不由分说。躲是没余地可躲,他盯着法拉利的额头,满鼻腔都是自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的酒店沐浴露味。度假胜地的洗浴香波味道通常都香到夸张,这种暧昧的感觉正在肆无忌惮地占据他地注意力——迈凯伦完全不ok。

法拉利抬头的时候差点没撞翻英国人的下巴,对方以那种错的是他不是我的语气开了口:“你坐车不系安全带?真行啊你。”

“上路撞不死你。”不撞死跃马瞪都要瞪死他。

“你带我出去只是为了和我殉情的吗?至于吗,你为了我多你的那五分要直接痛下杀手?”

法拉利在他大腿的车门之间的夹缝里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安全带的卡扣,迈凯伦无可奈何地亲自动手丰衣足食,结果两人四条胳膊挥舞在狭小的空间里都越帮忙越忙,较惨的那个肚子上好像被报复性地挨了两肘。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对这种小型车有多大的执念,为什么每次都不愿意找稍微大点的车,这么多年我没看出来你是那种刻意找机会和人拉近‘距离’的类型啊。”英国人在临时找能调节座椅靠背的按钮,挤过红色那位硬插一杠的腰,试图去够完全被法拉利忽略的车内功能,没想到驾驶座上的家伙立刻被突然动起来的倾斜角度吓了一跳。

“迈凯伦我*你大爷的——”

法拉利骂他的话卡在喉咙口出来了一半,剩下化作死死扣住迈凯伦肩膀的动作:好嘛视野所能及的地方从无视不了头顶变成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法拉利惊慌的脸,这姿势看起来更诡异了。当跃马主动意识到自己匀了几乎半个身子过来,车里空气的一下子凝固成了两人青春年少(?)刚确立关系时的样子。特别是迈凯伦顺势扶着他的背,给了他一个水到渠成的亲吻,手表上的秒针拖慢了好几秒种。

或许是因为五月的春天太生机勃勃,柳絮糊住的气氛本来各有两份,现在合二为一。法拉利的主动权不经意的被迈凯伦克扣,要想保持一点点柔软接触中的矜持,那么便等同于做一个必须停住不动的俯卧撑,力气和氧气总有一个会有耗尽的时候。

“你妈的迈凯伦,老子的腰都快被变速杆捅对穿了!”

半分钟内法拉利泡茶的水迅速烧干炸锅,干这种事熟门熟路的迈凯伦必不给机会让意大利人咬他泻火。作为交换的好处是迈凯伦会开开心心愿意全程和他聊别的话题,不再吐槽法拉利的额外活动占据他休息、或者他的的计划没有一件不被归为缺德二字等等。

“到底怎么样一定要我去意大利啊。”

“哼,如果我一个人回去,玛莎拉蒂就要期待我把阿尔法·罗密欧带回去了,抓你一个帮我垫垫背不行吗?”

法拉利认真地观察后视镜里的交通路况,想到米兰车队的脸气的砸了两下方向盘。阳光照在这辆小破车被租赁公司统一洗的发光的车前盖上,加泰罗尼亚的山脉和海湾被他们甩在左后侧。与冬季测试相反,每到正赛他们很少遇到糟糕的天气。诚然参加一级方程式的车队们不是来西班牙文化之都度假的,去摩纳哥更不是。

迈凯伦懒洋洋地后悔九点钟时没在后台多喝一口咖啡。待他们由郊外的赛道抵达了巴塞罗那市中心,时间拖拖拉拉、加上红灯不断的路口等待,正好到了正午时分,法拉利承诺不管怎么样他们会先吃饭。

 

“你还没买机票?”

迈凯伦下车,扯了扯衬衫的褶皱,打了个哈欠跟着法拉利上了位于海港边的餐厅的第二层——对,他们都还没换工作时的衣服,这离谱的很!尽管迈凯伦被责怪时一定会把锅都推到法拉利头上,让他干嘛便干嘛,总归不会吃亏。

法拉利不理他,不过接下来迈凯伦遇到了第三个他认为今天不该遇到的人。

“中午好。”

红牛讪讪地独坐在一张大桌前、十指交叉搁在雀斑下面,蓝色的眼睛一路跟着他们走过来。而法拉利完全是一副‘人我给你带过来了,要杀要剐随你’的坦然,对奥地利车队勾了勾手指,“菜单呢?你已经点好了吗?不然我这大老远地帮你跑一趟”同时哗啦啦地翻动小册子上的海鲜饭、煎鲈鱼、海虹、龙虾沙拉、本地的白葡萄酒,随便瞟了一眼将菜单还给了上前递面包篮的服务生。

红牛拿了一片切好的法棍,开始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丢到海里喂他们等下要吃的鱼(?)。法拉利见势将篮子往自己和迈凯伦的方向揽了揽,塞了最大的一块给英国人。

“……谢谢。”

迈凯伦还没搞清楚在休息日还会遇到赛道上另一个竞争对手的状况,但礼貌还是要保持的。对面的红牛之前在漫不经心地欣赏港口白帆点点,听闻迈凯伦的客气,对两个客人摆出了沙拉里醋放多了表情。

“喂法拉利……”

迈凯伦刚把餐巾在腿上放好,法拉利叮叮咣咣地给迈凯伦每个盘子里的菜分了一大堆,还帮他剥壳去骨、荤素搭配,完全示意他往死里吃、吃到死、这餐是他们三个中跑得最快的那位掏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迈凯伦的智商好歹一直在线,选择恶狠狠地把盘子里最多的千层面拨了一大块给跃马,可这般举动在外人看来绝对和他追求的效果相反。

“我认真的,”红牛什么都没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个,“法拉利、迈凯伦,你们实在是太倒我胃口了。”

法拉利根本不认为他做的事不对:“大哥,是你说有问题想问我们的,我才叫迈凯伦过来。”

“他让你叫我过来?”沃金车队迷惑蹙起眉心,“你直接跟我讲、让我自己过来不行吗。”

“我知道你一定在哪里啊。”法拉利端着杯子目光游离,引起红牛忍无可忍地屈指扣了扣桌子。

“够了,我无话可讲,就当我是白请你们一顿饭好了。”

红牛挥了挥手,指着法拉利鼻尖怒道:“倒是你这个老奸巨猾的意大利人居然还图我一顿饭,难道每年FIA给你的分红还不够多吗,多大的脸敢说我是围场首屈一指的有钱人?”

法拉利浑然不怕地撇开红牛,正气凌然得好像某个流行meme里对着菜刀的猫

),慢条斯理地地享用“报酬”道:“你又差我一顿饭?”

“那你应该劝劝你家车手不要对我家小弟弟死缠烂打,因为他老大不喜欢我。罗密欧和朱丽叶注定是没有未来的,不信去问那个我老乡,你赶紧再给他物色一个也差不多同龄的。”

”法拉利,棒打鸳鸯会招到报应的。“红牛摇头晃脑,连带着他的满天星,“你在一级方程式以及作恶够多了。”

“我作恶?你扪心自问下谁帮你带的你弟弟?”

“我都没向你要小红牛的伙食费!你知道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怎么养吗?”法拉利的话在迈凯伦耳朵里听来愈发不对劲,“你来养你只会让他一天三顿喝能量饮料!” 

更难看的是对面红牛的脸色:“我弟弟就是因为跟你住在一起住多了才不正常!”迈凯伦回忆中的阿法图里明明是一个十足阳光向上,无论到何处去都招人喜爱的小孩,不懂红牛意味上的“不正常”到底不正常在哪里。要是这里有反常的人,那么务必是眼前这两个没跑了。

他想岔开两人的争吵,“那么你今天一定要约我的理由是……”

红牛的圆眼睛仿佛是觉得迈凯伦天生哑巴,可既然英国车队开了口,他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

“你究竟要给我分多少菜。”

饶是迈凯伦,他对别人的注意力同样是有限的。吃力不讨好的法拉利瞪了他一眼,转去给红牛扒拉。

“小孩子要多吃点,”法拉利在逼人吃饭的习惯上几乎有强迫症,“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红牛不满地抓住一边一个两位自弹自唱的家伙:”喂喂,你们好歹要尊重我一点吧……“

”我想和你们探讨的是,你们觉得我怎么才能追到梅赛德斯?“

迈凯伦被菜叶子噎住了,若是沙拉都能让人窒息的话,他应该是吞了一整个鸡蛋。相较呆滞了几秒的他,更镇定的是翻着白眼、“料定你会这么说”的法拉利。他看了看跃马,看看红牛正在极力掩饰的扭捏和泄气,装作“这并没有什么可笑的嘛”并确认桌子对面的人提到的梅赛德斯并非哪位他真的不认识的西班牙姑娘。

“迈凯伦,表面上看不出来,我知道你在内心嘲笑我。”奥地利车队托着腮帮子愁云满面,他搞不清今天请人是正确或错误,搞不好他还不如同领队聊聊战术指导算了,这两个只有本事争第三和第四的车队明摆着不会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上。

迈凯伦想尽量当个理中客:“我要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怎么能骗到奔驰手上的车队冠军——”

“这是一回事,但还有另外一层。你自己都会意了,非要我亲自说出口不可吗。”

“哦。”他对不满的人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表现是跟法拉利学的:“真是问我们怎么能拿到车队冠军的话,请阁下您自行回忆十年前我们追击您的时候。”

往事不堪回首,地球车几度哀愁:“那时候我们计划流产流得很彻底,你在指望我们能给你意见?”

红牛阴阳怪气地冷笑了几声:“这个另谈,另一方面……”

“你有问题吗。”

“我是指眼光方面。”

“给不了意见。”迈凯伦抱起手臂附和意大利人的话,“你想要我跟他认识二十年的经验,我会祈祷你在回奥地利途中不经意路过德国领空时而被心情好的戴姆勒放过一马。”

红牛安静下来,仔细地琢磨刚刚英国人对他说的话。在商业领域上来讲,他算饮料厂,其他人是车厂。原本走得路各不相同,要不是某日他计划到应该进军赛车领域,他和眼前的这些混蛋将毫无瓜葛——有了瓜葛他才知道有四轮和其他看起来光鲜亮丽、底下却纠缠不清的领域差不多,而红牛对八卦没那么感冒。

真相比想象还过分:他的八卦知识都是车手跟他聊的,他不想听、不想看、更不想知道。

法拉利还在那里感触颇深:“幸亏德国站的时候戴姆勒基本不会出现……啧啧,没人会希望同时遇到他们两个。”

红牛不了解德国关系构成也正常:戴姆勒集团、梅赛德斯-奔驰、斯图加特,他们在汽车的创造历史上做实太过有名。通常来说,大家认识的那个金发碧眼的高大德国男人负责面对外界的大部分事务;而戴姆勒——一开始为奔驰赋予冠名、创造核心动力的戴姆勒,呆在为于巴登-符腾堡的本部运筹帷幄,并且大部分时候只出现在那里,看管着名下的轿车集团。

奔驰冷漠诡谲的脸很难看得出他与一个人长时间发展关系是什么样的,戴姆勒显然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被他当作心灵伴侣、接受得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的人。只不过这对开天辟地的搭档结伴的年代实在太早,他们中的多数人还未出生于世。

迈凯伦竖起两根手指勾了勾,“戴姆勒只会更夸张,如果你们觉得奔驰百分百够‘德国人’了的话,你们不会受得了他们两个在家里的气氛,”这就是加入德国人冠名团队的独有经验,“很冷淡、很安静、毫无情趣,南极北极都不过如此。”

“没想到我逃了,我又回来了。”迈凯伦辩解,“梅赛德斯的引擎太香了啊。”

“毕竟傻子才会用法拉利引擎。”

红牛点了点头,意大利人没好气地小声补充:“好好好,冲这句话,我死都不会考虑把引擎卖给你的。做你的美梦去吧,迈凯伦。”

法拉利本来预意顺道借酒消愁,高脚杯端到半空中,突然意识到等下还要送两人去机场,便用意大利语骂骂咧咧地放下了去看阳台外的景色。

“你还不如去追求雷诺!”他说,红牛借自家车手之口神神秘秘地问他可否私下一聊,跃马那是起便持有相同的观点,“可能性都比打动一颗钢铁德国心,让他为你出轨的概率高一点。”

迈凯伦像是吃多了咸鱼,他好想吐,红牛则在晴空万里下打了一个寒战。第一次聊到雷诺的事到第无数次聊雷诺的事中间间隔的时间单位以年计算,现在这位小姐假借同门姐妹之名继续在赛场上光芒万丈。排除掉红牛和雷诺的业务往来,法国车队对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没同意便等同于拒绝了:于公于私,无论如何红牛和能够一起支撑法兰西工业半壁江山的好搭档相差甚远。

奥地利车队听历史课会头疼,他满脸唏嘘的望向西班牙东部城市波光粼粼的大海,蓝色和太阳都悬在天上,深蓝色的部分则有一种要倒灌进来的感觉。自防疫的禁令在这个国家被解除后,街上三三两两带着口罩走过的游客多了些,这些轻轻松松的人能把多余的烦恼都留给高台上的红牛。

 

“迈凯伦下次不要再抢我颁奖台,我就可以继续上追一追了。”

“你真是想得美。”被提到的英国人无须再忍地丢一团纸巾到他脸上,“我是不是还要让法拉利也上个第三名好超过我?你们两位商量下是先来后到、还是先供应紧张后松吧,毕竟我只匀的出来一个位子。”

“想想你在‘追’梅赛德斯-奔驰时都做了什么?”

迈凯伦无所谓道,话音方落跟上的是显然易见的乐于接话的人,这问得红牛挠了挠今天早上特地做好发型的脑袋,探寻性质地分享心得。

“嗯……我每次都黏在他后视镜里面?”

两个认定每次都该抢三四名的车队对视一眼。当然抢三四名在转播镜头出现的概率少之又少,观众们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时间都在看德国人一骑绝尘,还有一个紧跟不舍的红牛在等待着任何可乘之机。

“这很正常吧!这很正常的啊!”

蓝色车队对他们坦诚地明明白白,尽管在速度上不怎么有绝对优势,可如果能保持半秒内的差距,即使是再狭小的赛道他都想试一试。这导致了梅赛德斯-奔驰不论是再发车、大直道、准备进站换胎,都可以看到前后左右有一个狗皮膏药般的影子,搞不好对方还在车队通讯里骂粗口。

黑色的赛车领先蓝色的赛车咋子赛道上最快速的线掠过,在充满灰尘的空气里划出一道道人眼看不见的漩涡。相较而言,红牛更像是坚持不懈的猎犬跟随着眼前的猎物。

梅赛德斯-奔驰怎么会在乎对手怎么想呢,奥地利车队不会知道当对方收到来自屏幕、收音频道里、乃至后视镜发现一个“老对手”时情绪是否有额外的变化。在场下的时候,奔驰的领队和车手都比奔驰本人好相处多了。那家伙恐怕连最后两三圈超过MAX时笑都笑不出来,若是克里斯蒂安能原谅他的车队在飞速运转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以至于偶尔几次在红牛的维修间里上演了沟通事故和策略事故。

“你真是很有出息。”

他就不该让两个外人先参和到私人事件来——谁会以为外人真的能站在客观角度上来具体事件具体分析啊。

对于红牛而言,两年前年匈牙利站的噩梦复刻了;对于迈凯伦和法拉利,他们两个像知道了一个由此能治住蓝色车队的秘密的样子。

“我真的觉得你不如和我们一起直接开始准备下一赛季吧,好吗,除非你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是从2022年开始你金盆洗手、隐退江湖。”

迈凯伦对于法拉利“直接准备下赛季”的陈述居然没有推辞掩饰。

大小红牛的区别在心计深浅:红牛他弟天真可爱,红牛本人和麦法相得益彰,终究进入了这个领域都有些自命不凡。抛开前面两项不提,外人还一致认为用世界上最著名运动饮料冠名的一级方程式车队是个全天候阳光灿烂,自信得从不把心事放在心里的家伙,他的愁云惨淡无论是放在一桌一共三个老油条谁的脸上都不协调。

”所以,你又奋发图强干了什么?“

英国人再慢条斯理端着茶杯(难道是他自己带来的吗)亦掩盖不了他想吃瓜听八卦的事实,他和意大利人的肥皂剧固定套路定时会上演一番,还能在不浪费精力的情况下插手其他人的情感生活真是为他的生活添上一波调剂。

“挖他墙脚算吗。”

红牛想着,抛开在德国人手底下拿得冠军奖金更高的现实,给欢乐的团队打工比还是给那个平胸德国人打工好太多了吧。红牛在英国的总部离梅赛德斯的不远,他没花多少力气便骗了十多个引擎工程师过来和他一起挨马尔科博士的骂。

或者其实好好上班就能避免受委屈?谁管呢,总之马尔科博士是认真为车队好的。博士对他表达关心的方式并非每次都和他一起跳泳池庆祝胜利,红牛只敢号召大家把领队丢下去,车队运动顾问他们还随意不敢请这座大神来轰趴。不管他对别人提的要求多坎坷,至少他对于红牛的气质理解是:“我们保护车手的鲜明个性,不会训练他们如何讲话。只要他们能用刀叉吃饭就行,这不好吗?”

”马尔科,你真棒。“奥地利车队留下热泪,他这意味着它再怎么作,对方都只会在围绕在家门口的狗仔队面前表示红牛和梅赛德斯-奔驰之间的局势“有点儿紧张”。

梅赛德斯真的要中午吃午饭时来找他麻烦——这样红牛便可以潇洒地摆一个造型:嗨帅哥,午休都在想着我?他保证马上让他都感受截然不同的企业文化。

”我不相信你用这种理由骗人上钩。“

”很简单,三倍工资。”红牛比了个数字,“凡人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迈凯伦摇了摇头:“恕我直言,你的方式可以直接概况为‘增加不了好感度,惹人烦也算搏一搏’。手段经典,同样,过时。你看我们围场还缺一个装疯卖傻、霸占头条的人吗?”

“记者们分得出来。”红牛保持忧郁地回答,“我又不是把赛车涂成红色了。”

“当一支车队统治了这么久,的确需要有一种新的力量来维系这些人。在一家干得久了跳槽很正常吧?”他绕开了是怎么接触到百来名梅赛德斯AMG的员工话题,很隐晦道:“我的赛车在低速弯有优势,相信这在摩纳哥有足够的竞争力。”

梅赛德斯的领队已经开始胡乱猜测奥地利车队的人际关系,梅赛德斯自己则认为由于红牛在自己研发引擎之外还在寻求大众集团的合作,这轮挖角行动实际上是将戴姆勒的引擎技术转移给大众集团。

他怎么会臆想红牛的线路在往外拐,奥地利车队捂着脸,又第一次没好意思找人——找他在德国人那边的奥地利谈谈心,顺便多塞几瓶运动饮料,让开始渐渐较真的奔驰不要再揪着可变形尾翼不放。红牛只想要个能随便调戏的人,不是和他每件事都斤斤计较的德国老学究。

 

“到此为止。别的我不知道,我肯定网飞的摄影师更感兴趣你的心路历程。”

网飞团队在围场内部就像群苍蝇追着**一样,法拉利和迈凯伦用看害虫的眼神等着他的回答:你到底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想去惦记梅赛德斯的屁股。

目前还来得及说他是突发奇想吗——红牛揉了揉额头,深深后悔开玩笑之大的骑虎难下,干脆转回头来甩锅:“因为你们两个太慢,以至于我和梅赛德斯只能互相看屁股!”

“你们两个难道抢三四名时不是……”

法拉利拿叉子和红牛在菜盘里很不文雅地打架,迈凯伦在旁边大叹气,道我真是浪费时间,两人放弃了吐槽红牛关于屁股的说法。常言道,喝多运动饮料会对神经超负荷、搞出病。

“那你们两个是怎么一周周地搞上的?”红牛不可能会在这种无聊的比赛上落败,当法拉利放弃无用的挣扎,他以狐疑的神色左右扫视,“难道你们不是熟识了以后才突破界限gay在一起?”

对面两位面色照常。

“我们哪里gay了。”

红牛笑得牙关发紧,尽管他很克制:“如果你们都算gay得不明显,那么全一级方程式赛场的人都应该去医院挂个眼科。”

他请来的两位神仙道倒没有时时刻刻贴在一起,一副“我们好幸福你享受不到”的讨厌样子。相反的是法拉利迈凯伦一定是得了同一种大病,当他们分赃完红牛自掏腰包的所有贵的菜点后,两人便一个凑在栏杆上故作深沉凭栏远眺,一个好像存心想找服务生麻烦似的半个身子侧着、关切着除自己这桌外所有顾客的动静。店员过来了好几次,英国人仅仅是重新恢复善意和礼貌地让人帮自己倒了酒,全凭他等下都不用开——好像酒鬼没长手——他和法拉利一起瞪着红牛,指望他可以迅速失忆。

“这要遮掩吗?2021年了大哥,你们不用逼我改变我05年认定的事实。”红牛根本不会怕两个在赛场上的手下败将,“你们想想你们2005赛季都干了什么?”

05法拉利自以为丝毫没和迈凯伦打情骂俏,他来不及干这码子事。“我想我该走了,你肯定不想和我好好聊天。”那一年最后被雷诺和迈凯伦干了相差八九十分的跃马冷冷拒绝回忆,大手一挥,“你难道不想再去找雷诺好好谈谈?”

红牛啧啧地斜眼鄙视他的前辈:“法拉利你不要乱吃飞醋,好好教育我一下,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先准备跳好这段探戈?是谁先开始提,又怎么发展?不要让我白费请你们两个葛朗台吃饭的薪水。”

“我不懂你想听哪段,我保证我你幻想的事和事实截然不符。”迈凯伦冷漠地举起右手,一边放到法拉利椅背上,以求能直接把对方推走,“我承认当时都是我先开始,不过第二天我们就很尴尬。”

“那时候还是法拉利最抗拒英国车队的时候,这家伙还起了专门的一个名字来骂我们。”

意大利车队在饭桌上扫荡着最后一点点长庚冷宴,以弥补数十小时前红牛必要抓着剪烛夜谈的耐力,懒得理会迈凯伦在红牛面前的公然指责。迈凯伦又不曾经历过被德国车队好话堆满的时候,最令人烦躁的是红牛还不承认他对这件事的兴趣已然超过普通的范畴——法拉利打了个哈欠,这些人不值得他多骂几句吗?或许在车库里攒出的车队都有点神经兮兮的?

“别理会我,你们继续。”

迈凯伦瞥了他一眼,然后说话像大喘气:“……结果这么多年还是过来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不觉得在无意义的事上找意义有什么意思。”法拉利补充,“再说拿我和奔驰相比也太侮辱人了。”

“你不是说让我们不要理会你吗。”

“行,是我的错。”

跃马的沃金男友发出了啧啧地不满,干脆直接用大拇指向旁边示意法拉利的热心能有多讨厌,红牛犯了不止喜欢上德国人一个错误。

“你问我怎么受得了和这样一个家伙谈恋爱那么久?我不知道。”迈凯伦摊手,“和法拉利在一起你会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我还要感谢幸亏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

“在赛道上也是如此,我们都知道他是赛道上最显眼的红色笨蛋,要是他没有离你大半个赛道的话。”

“你今天话很多欸,迈凯伦,不觉得我给你自由就越来越过火了吗。”

“我还能怎么样?” 迈凯伦的身上肯定有防护罩,来抵挡来自所谓‘一级方程式一级混蛋’的冷言冷语,十分疲惫地对着这里稍微能够正常讲话的那个人(法拉利传来疑惑的眼神),“他是唯一一个真能惹到我的家伙——可能人都是如此,喜欢自讨苦吃吧。”

“很难把大奖中那些轰轰烈烈的比赛抛诸脑后,也撇不清哪一段是我赢,哪一段是你眼前这个意大利傻逼。我们是六十对手,也不得不做了大约六十年朋友。”

“我佩服你,迈凯伦,掏出这么多骂人的词真是太辛苦你了,你的脑子哪里承受得了这么高负荷的运转。”

法拉利话都不想说,就想把票赶紧退掉,以免他们两个在飞机上冷场冷到冻住飞机翅膀。

红牛终于又看懂了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明撕暗秀。”奥地利车队自认吃亏暗暗骂了两人一句,继续陷入了心神不宁的沉思中。

 

法拉利和迈凯伦根本不在意红牛或梅赛德斯会不会复刻他们的剧情,两人舟车劳顿一番回到了暮色中的摩德纳。跃马看着英国人推着箱子进门以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松弛下来。

“没后悔和我回意大利了?”

玛莎拉蒂不在家,天知道她又折腾到哪里去了。天边的金光透过云层灌进房间里,这看起来更像是法拉利自己的家了,他愿意和谁回来就和谁回来。

迈凯伦在飞机上闭目养神过度了整段航程,不等他安排,便自觉地把行李归在墙角、上楼回房间。

“喂。”

还真把摩德纳当自己家了。跃马喊也喊不住对方,他开始想念第一次邀请迈凯伦来意大利做客时的矜持。那个春天同样明朗热烈,而相反他受邀抵达沃金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法拉利足足在高速公路上滞留了数小时,迈凯伦在家里也等了那么久,同样巨大的炸弹气旋让他在迈凯伦的地盘上多呆了一周。害的法拉利对沃金的初印象是除了被风刮倒的树,除了上冻的池塘,除了迈凯伦,那里什么都没有。迈凯伦找了一张毛毯给他披上,和他同看外面无边无际的灰色雪景。

没有什么好看的,倒是连迈凯伦看他的笑容也染上了灰灰的色彩——现在穿了一身橙色的人大叹一口气扶着床沿站起来,走到法拉利面前。

“你和红牛聊投机了,很嫌弃我?”

迈凯伦蓝色的、透明的虹膜展现在他眼前,德国车队不会有这么简单的眼神。法拉利盯着他,然后无奈地垂下头勾了勾嘴角。

“败给你了。”

迈凯伦说,两人一同笑了起来。迈凯伦抱着手臂,眼纹里藏着的东西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只会在信赖的人之间才会油然而生的气氛,平日机关算尽的人得以放下防备,坦然面对事实。


显然围场里的情侣结成的因果都很离谱:要么他们像穿越花丛的蜜蜂般分分合合,要不在这个纯商业堆起来的赛事里,即便是靠合同谈判和投资可解决一切问题,他们也不会属于彼此。像红橙蓝黑之流的车队们,在多年尘埃散尽后能给予对方一个伤痕累累的拥抱也算是件欢喜冤家般幸运事,翻得起水花的侧面意味是代表他们精神的过去勿用浮云消散。不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一直吵嘴、一直吵嘴、霸占一级方程式的每周小新闻时间,惹人发笑、或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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