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河风雨岸

北极海豹,随便搞搞,佛系抓鱼,缓慢喂饭。长期看球和昭和特摄,欢迎摸豹。

@犽,的城枪x

傍晚,18:30

 

關上筆記本,埃佛頓抵了抵額頭,疲倦使他忍不住取下眼鏡按摩著太陽穴。他還是那天一樣綁起的金色長髮,透明的桌面上堆成小山的是他看了半個月的銀行帳戶資訊和行動安排,走廊上是他忙碌的同事們。儘管SCD在這起涉嫌金融犯罪和兇殺的案件上的大方向依然由他們經濟特殊犯罪課主導的,中央行動部同樣會有支援參與,但無論如何最重要的話語權怎麼都不會轉到他手上,埃佛頓要聽的還是高級警官的指揮。他不像切爾西或者曼城這樣更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在行動中通常需要首當其衝趕到第一線去,亦不會像其他那些上級領導一樣全程都駐守在行動畫面前。外面的屬於隊伍裏的人敲了敲埃佛頓辦公室的門告訴他們的老大‘該走了’,埃佛頓應了一聲,可行動上還紋絲未動——他看了看外面層雲盡染的天,注意力又回到牆上掛著案件關係網上。

紅色的絲線恰當好處地代替了‘紅’的關鍵人物和事件之間的錯綜複雜:幾個團夥的首腦各自盤踞著關鍵的位置,被圍繞其中的棕發青年是整個警局最熟悉的人,標記在他身邊的一張相片上模糊不清的輪廓則是埃佛頓一輩子最不可能忘記的人的影子。利物浦是埃佛頓血脈相同的兄弟,他早就聽說對方還活著,可惜的是多年以來他們兄弟二人素未有過相見的機會。他不知今晚對方是出現與否,或利物浦記不記得自己小時候和埃佛頓還在一起的事,有可能他早已忘卻——因為那確實已過去了許久,連埃佛頓自己都沒有太多留戀的感覺。

不管怎樣他和利物浦的兄弟情誼是確實出現過的:他開始漸漸懂得世界有多寬廣的時候利物浦還是個小寶寶,埃佛頓還會扶著他、讓對方能拖著學步車在家裏滑來滑去。不幸的是後來他們家裏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老媽生了一場重病,即便有醫療保險,兄弟二人的父親還是支付了不少醫藥費,又不得不買掉了公司、借了一大筆錢——五歲的埃佛頓在那時尚不懂高利貸是什麼意思,四歲的利物浦更不知道,他們只看得到家裏的東西在一件件地消失,和自家老爸在葬禮上被人痛打的樣子。不過沒過多久事情的發展再次出現了轉機,儘管它並不是在往好的方面轉變。

老爸消失了兩天再回家的時候他像是已經與對方建立好了某種協議。他把埃佛頓鎖在房間裏,不讓他跟著過來,自己則和利物浦在樓下。埃佛頓趴在地毯上悄悄聽了不在一個理解層面上的兩個人不平等的談話:他們的父親首先說了很多關於現狀的事,還說到埃佛頓——說利物浦和埃佛頓都是好孩子,問利物浦喜不喜歡他的哥哥,利物浦立刻奶聲奶氣地給了肯定的答復,男人頓了一下,再次問說如果有壞人來家裏搗亂,埃佛頓可能會因此受傷,你願意去阻止他們嗎,他的弟弟還是傻裏傻氣地答了願意。兩人溫馨了一陣,隨後便是門口汽車刹車的聲音、陌生人的說話聲和關門聲。埃佛頓至此就再沒在家裏見過利物浦。

對方離開的時候沒有沒有大哭大鬧,他亦很難猜想向來遇事遲鈍的利物浦當時的心境。

對於往後而言,費用上似乎變得寬裕了些,陌生人沒再來過,重新開始的父親找了一個新的工作,甚至還有機會過上了新的婚姻生活,埃佛頓也順利地開始上學、認識新朋友、進入青春期、畢業。利物浦的離去在他們家裏是一個不能提起的話題,他不知道為什麼被帶走的不是自己,長大前也在意地問過父親弟弟到底去了哪兒,但換回來的只有搪塞與閃爍其詞。父親的新歡和家裏的新成員們同樣從來都不知道利物浦的存在,他們父子都在有意地去忽視、抹掉。埃佛頓猜想當時黑幫提出的要求大概是把一個兒子交到他們手上當做抵押,且自己的父親大抵還是個怯懦的人,根本沒想過在之後還要贖回利物浦。他們好不容易重新過上了幸福的日子,他不想再與過去有什麼聯繫。

而自己,埃佛頓承認自己還是遺傳了老爸性格中的短板,已過去的事純當看不見,可他還在另一點上堅持著——不然後來他就不會選擇加入到執法者的行列中。與曼徹斯特聯相關的詐騙案件是他被分配到刑偵部門後接手的第一個案子,他通過對方又回憶起當年往事,然後又通過曼聯重新才獲知利物浦尚在這個城市出沒的訊息,並且相較曼聯,聽其指示、暗中行動的利物浦更難被觸及,更不容易被警員們所知曉。

再見到是在三年前的抓捕行動的現場,埃佛頓遠遠地看到和他擁有一樣一頭金髮的他弟弟利物浦攙著生死不明的組織小少爺步履艱難的背影。他沒來得及叫住,也沒來得及開槍,僅僅只覺得那兩人在一起才更像兄弟,或是家人之類的能表示親密的關係。

埃佛頓像個多餘的人,雖然被留下的小孩明明是他,他父親在兩人中選擇的是他,但他在新的環境裏從來都找不到自己存在的點。

也許世上本來就不存在那麼多也許:也許他們的父親選擇報警求助,也許他誰都沒拋下不管,也許他不曾受放高利貸的人的騙,要麼打一開始母親就沒有生病,他們沒遭遇過這些事,一家四口就這樣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埃佛頓還保留著美好的幻想。

 

黃昏,19:00

 

“欸,今天你的新朋友沒來找你啊。”切爾西重重拉上門後看了看逐漸失去光線的天空,高緯度的天到了標準夜晚世界都還未黑得透徹。他剛剛例行公事得以出去巡邏的理由偷完懶回來,方一踏入車內就開始大呼小叫些關於‘明明早上天氣還很好晚上就開始有下雨的跡象,明天一定是好不容易的休息日結果還是只能呆在家裏睡覺’的話,見曼城一臉嫌棄地不想搭腔,便把話題重新轉移到對方關心的工作上來。

“他也知道今天晚上很重要,所以不想來打擾吧。”曼城自知對方在場就一定會拉著他講傻話,不配合是件沒有意義的事,就順應切爾西的意願將聊天繼續下去。再者一整天都沒看到對方出門活動的情況讓他擔心,他同樣在思考著阿森納會不會被在今天窮途末路的人盯上反而遇到危險。“雖然的確很奇怪啊,”曼城看了看窗外,但嘴上還在安慰自己“不過因為今天是星期天吧,沒人會在周日做忙碌的打算。”

切爾西看到搭檔退縮的模樣,不免頗不滿地嘖了一聲。

“沒有打算的只有你,正經人士曼城先生,我這種普通人到了週末可是有大把的約要赴的。”切爾西抱怨他不懂得體察民情,又憤憤不平地說,“我還以為你和那位證人發展到什麼靈魂昇華的地步了才拋棄了與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我……”

“誰跟你出生入死?出生入死在隔壁課好吧!”

“別插嘴!”切爾西皺著眉頭轉過身指著他的鼻子,“沒想到你到現在還在人家面前裝純裝得跟個小學男生一樣?連主動上門表達關心都不敢?你太遜了曼城,果然是零感情經驗還低EQ,要不是阿森納真的能和你合拍而且要你保護我覺得你打光棍一輩子一點都不讓人驚訝,真是……”

“是是是,我哪能和你比。”一聊起阿森納的話題曼城就想滿臉暴躁地把切爾西推到水溝裏讓他去死,這不管他的事,偏偏曼城的搭檔還八卦得要命。切爾西幾乎是第一天就看出他們倆互相有意思,還非要給他出謀劃策的人,完全不看看自己這邊被踹了多少次。在俄羅斯經商的切爾西家裏有的是錢和漂亮精明的姑娘,相比之下曼城就是個尋常中產階級人家的兒子,上學的時候連女孩們的手抖沒機會摸過。他沒氣餒,沒覺有多大遺憾,也沒想過日後有一天他會喜歡上同性別的人。

“感情來的時候都這樣意想不到。”

切爾西聳聳肩。本來一開始他還覺得他的搭檔在亂開玩笑,但當阿森納在他面前展現出憂心忡忡和下意識對任何東西都心存芥蒂的狀態時,曼城才意識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有自此不再讓對方受傷害。

第一次,對方和他講起曼徹斯特聯的時候,他是心境不平的。阿森納說他一直呆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客房裏,曼徹斯特聯並沒有很惡劣地給人質們很差的條件乃至動手,不但不會如此對方身邊的親信利物浦還會幫著自己說話——阿森納通過一系列的瞭解知道這個和他們歲數都相仿的年輕人的人生裏早就上演過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利物浦和曼聯很親密,還被曼聯家的人當做普通小孩養大,利物浦對他們也有一份複雜的感激之情;阿森納這個員警會出現在黑幫老巢裏,則是在對方綁架了議員家人後,‘人道’地同意警方提出用成年人代替的議員小女兒建議的結果。阿森納說他和議員太太基本上就是在和利物浦聊天,利物浦很有家教、禮貌,有時還會有點笨拙。曼徹斯特聯不經常來看他們,即使在,亦只是靜靜地凝視著眾人不參與到話題中去。阿森納和曼聯偶爾私下聊過幾次,曼聯也跟他吐槽過自己不過就是個不得不要接替老爸位置的公子哥罷了,幫派綁架市議員同樣是因為雙方理不清的利益糾葛——之後忽然而來的變數打破了一切平靜。

阿森納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曼城你進來後有人跟你提過當時任務為什麼會失敗嗎。

曼城說沒有。

意料之中的阿森納歎了口氣,解釋道因為出了內鬼,當時警隊裏有個叫利茲的警員是‘紅’的死敵幫會暗插在執法部門的臥底,據說對方當場表情狂熱地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警員希望曼聯活著受訓,本來不會射出一槍一彈,他們卻希望置曼聯與死地。所以……

曼城認真地聽著對方的話。講到此阿森納無奈地捂住臉,說本來曼聯知道自己受審都不會有什麼關係,反正他手下有大把替罪羊,再加上證物上撇得乾淨,連坐牢都不會落到他身上去。但槍一響……他們都不知道是誰先開的槍。

曼聯和利物浦永遠反應最快,當機立斷地做出了此地不宜久留的決定。阿森納護著議員太太逃跑,兩方的幫派分子都湧進了酒店的大堂和餐廳裏,他們不能往充滿危險的樓下行進,便跟著曼聯和利物浦通過一條隱蔽的走廊直向遠處那棟停車場奔去。好容易到了酒店外四人卻遭遇了襲擊,不得不找地方躲避起來。利物浦要阿森納就此停止追隨,前方對他來說實在太危險,自己又必須將在火拼中受了重傷的曼聯送出去。對方說自己和曼聯是兩塊太大的靶板,並告訴毫無實戰經驗的警員‘紅’的敵人不會浪費追殺的時間來針對毫無瓜葛的人。於是阿森納留在原地,看著利物浦對他笑了笑,看著兩位的身影遠離了掩體,等到自己與同僚會和才算順利從危機邊緣解脫。

前警員感歎因為這次事件警局內部同樣起了很大的動亂,有很多深藏背景的人被抓了起來。他與這臥底的事本身沒什麼關係,依舊不勝煩擾地最後選擇了轉身視而不見。

曼城思索著,詢問阿森納現在警局內部是否還有埋伏其中的人存在。阿森納亦是平靜的攤攤手,說也許已經被根除了,也許還有,任何人都信不得,現在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不論是他們執法人員、政府,還是‘紅’和他的敵人們,還是普通老百姓,都是不同的社會勢力。現實讓他們參合在一起,永遠都沒法掙脫開。

 

“喂,你到底還去不去看看啦,過了這村沒這店了哦。”切爾西的聲音使曼城解放回憶脫離出來,他對上搭檔百無聊賴的臉,切爾西的臉已經很能告訴他一個人費盡口舌地對人勸說卻總換不來回答是種什麼樣的體驗。曼城只好尷尬的清點了一下行頭,向阿森納所住的安全屋走去。

 

‘叩叩。’警員曼城敲了敲門,“是我,阿森納,你在家嗎?”



續,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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